长报道 | Marc Andreessen:硅谷未来预言家(续)

2016-04-18 Tad Friend 小村资本 小村资本


六年后,Andreessen 认为, a16z 已经可以见到以及赢得足够多的新客户,使他们「能够很自然地说自己是 Top 3 的 VC 了」(硅谷的共识也差不多)。其第一支投资基金已经获得两倍收益,还包括像 Slack 以及身份认证管理公司 Okta 这样的强劲项目。他们的年化收益率达到 50%,在 2009 年的公募基金中属于非常高的(红杉资本的为 69%)。 A16z 的第二支基金投资的项目包括 Pinterest 和 Airbnb,随后第三支包括 Zenefits,GitHub 和 Mixpanel。这两只基金在纸面上都发展势头良好。他们一位受人尊敬的 L.P. 告诉我,「A16z 是我们投资的最好基金之一。」然而  Andreessen 依旧很谨慎,「我们在回报上还有许多需要证明的。可能十年过后我才能说我们是不是第一名,也许是十五年。在此之前,就像薛定谔的猫一样,我觉得我们即可以是活的也可以是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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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 年 Andreessen 的婚礼上,Ben Horowitz 在他的祝酒词里说道:长久以来,这个男人一直都被叫做「带着怨气的 Marc」,因为他「一生也没有一个能够理解他的人,一直孤独。」在他的乡村小镇,人们不懂他;在硅谷,也没有人懂他——「靠,他究竟在想什么。」可是现在,终于,他成了「幸福的 Marc」,因为他找到了「完全理解他的那个人」:新娘,斯坦福商学院慈善课讲师 Laura Arrillaga-Andreessen。


12月,Andreessen 邀请我去他们位于阿瑟顿(Atherton)的家中看电视。他们家距离 a16z 办公室约 5 分钟。他和 Laura 的家十分现代化,并且充满了艺术品。Laura 说这座 9000 平方英尺(约 900㎡)的别墅是一座「北加州混合风」(Northern California pastiche)的建筑。房子的天花板拉高很多以配合 Andreessen 的高大身材,屋子里的每样东西是精美、简约并且崭新的。化妆间的马桶周围一圈酷炫的指示灯,我不得不仔细研究了一会才弄明白怎么冲水。


Arrillaga-Andreessen 把他们的晚餐端到了客厅,放在了与对应的 Costco 电视柜上。晚餐煎蛋卷和泰国沙拉是早前家里的厨师准备好的,刚刚又重新加热了一下(家里有三个微波炉,所以他们的食物总是能够同时就绪)。Andreessen 轻抚了下她的胳膊,笑着说道:「Hello,gorgeous!」


她回应道:「Hello, my darling!」然后她给了我一个戏剧性的大拥抱,因为我们一整天没见了。Arrillaga-Andreessen 身材高挑,是一个看似高不可攀,实则热情洋溢的女人。2015 年,两人相识于 eHarmony 的主要投资人举办的纽约之夜晚宴上。那个晚上,他们总共聊了六个半小时。她告诉我,Andreessen 符合她要求里的大多数标准:天才,程序员,幽默,并且还是个秃头。(「我发现能看到这个装着大脑的容器真的特别性感,」她跟我解释道),而在 Andreessen 的眼里,他觉得「她真是太棒了!我最大的顾虑是她会不会比较喜欢那种『做私人飞机』式的生活。」于是第二天,在他那天写给她的十七封邮件的一封里,他问:「你心目中理想的夜晚是什么样的?」她回复道:「呆在家里,发发邮件,做个煎蛋卷,看看电视,泡个澡,睡觉。」在他们第二次约会前,Andreessen 给 Laura 做了一个被她称为「有关我们为什么要在一起的 25 分钟独白,一个在预测了我的决策树之后的一个决策树。」九个月后他们就结婚了。在她和她父亲,硅谷亿万富翁,开发商 John 的身上,Andreessen 似乎重新找回了家的感觉。Laura 给我看了一张照片。照片上,两个男人排排坐,一样秃顶,自我意识强大,威严,就像「一个豆荚里的两颗豆子。」


看了一会儿电视后,这对夫妇坐在床上开始阅读,这样,Laura 说「我就可以枕着我的爱人进入梦乡。」(她总是称自己的丈夫为「我亲爱的」(my beloved)而不是「Marc」)「我会问他一些白天我想到的感兴趣的问题,这样每天晚上我都会有一个人形维基百科伴我入睡。这个人形维基百科深不可测无所不知。在过去的几周里,我们的话题从手机上的所有硬件,二进制的原理,到无人机监管会带来什么后果以及普金是否利用乌克兰来转移俄罗斯国内的经济危机的注意力。」等她睡着了,Andreessen 就会回到他在家中的办公室,犹如刚充完电的手机,整晚都能精力十足。


他按下按钮展开墙上的屏幕,然后打开 Apple TV。我们接下来会看完 AMC 电视剧《奔腾年代》(Halt and Catch Fire)第一季最后两集。这部电视剧讲述了一家虚构的公司 Cardiff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个人电脑之争中的沉浮。这部剧与 Andreessen 的共鸣太明显了。他说:「1983 年我才 12 岁,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创业公司或者风险投资,但是我知道这里面提到的所有产品。」他利用学校图书馆的睿侠(Radio Shack)TRS-80 开发了个计算器帮自己完成数学作业。1992年,Andreessen 还是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的一名在校大学生。他「不务正业」(写 Unix 代码,时薪 6.85 美元),和另一名程序员组队创造出了第一个互联网图形化浏览器 Mosaic。毕业后,他搬到了硅谷,和一位大起大落的连续创业者 Jim Clark 一起创办了网景(Netscape)。他们创办 Netscape 的初衷是想要让互联网能被大众使用而不是只为科学家服务。为他们 A 轮融资的 VC John Doerr 说他们开发的浏览器最精妙的地方在于「这个浏览器就好像 Howard Johnson 的图片菜单。你不需要懂什么语言,指一指就足够了。」而这个故事背后的故事,Arrillaga-Andreessen 告诉我一个秘密:「其实 Netscape 的想法是建立于我家亲爱的自身作为小镇上的少年无法获取知识的无力感。」




1994 年上线的 Netscape 浏览器迅速占领了 90% 以上的浏览器市场,而 Andreessen 则预言网络将会让操作系统(微软的 Windows)变得没有立足之地。等到 Netscape 在 1995 年上市,公司股价一路飙升,从每股 28 美元瞬间涨到了每股 75 美元,Andreessen 也因此迅速登上了《时代周刊》的封面,赤足站立于王座之上。不过 Marc 1.0 最多只能算是个测试版。放弃了自己的第一爱好——写代码,Andreessen 跨界买下了位于楠塔基特岛的非凡农场(Pepperidge Farm)食品公司以及 Honeycomb 麦片,习惯缺席会议并且经常无故暴怒。「他,让你感到兴奋的同时又莫名地恐惧。」 Andreessen 挺喜欢的一位经理人Jason Rosenthal 回忆。对于下属的疑惑,Andreessen 最喜欢用的回答就是「不存在蠢的问题,只有蠢的人。」Netscape 的 CEO Jim Barksdale 说过以前他会在开会后跟 Marc 讲:「你没必要告诉一个蠢人他有多蠢。」但是 Andreessen 却告诉我:「我需要 Netscape 成功,必须如此。它是我唯一的出路。所以我无法容忍有任何东西阻挡我,特别是人。」他一直都紧绷着:「我很偏执。而且失去带来的痛苦要比收获带来的快乐强烈得多。」


好景不长。微软在操作系统中预置了自己的浏览器。在不需要特意选择的情况下,使用微软的浏览器就足够便利了。Netscape 不得不将业务从平台转向面向企业,并开始出售自己的浏览器和服务器软件。好在,幸运的是,AOL 美国在线在 1999 年以一百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 Netscape。公司 CFO Peter Currie 说:「我们改变了世界,发明了 cookies,并首先开创了从网络下载软件的新模式。然而在商业史上,Netscape 终究只能算是昙花一现。也许,最好的方式就是将它当做一个经典科技故事情节:一家公司,创造、发明、成功——然后成为过去。」


在《奔腾年代》第一集里,Cardiff 的创始人参加了业内大型的贸易交流会 Comdex,继而发现另一家公司剽窃了自己的想法,还在市场上打败了他们公司。作为回应,Cardiff 的硬件工程师 Gordon 把公司产品上原来的交互式操作系统撤掉了,换上了微软的 DOS 系统。Cardiff 自己的操作系统是由公司的一位软件天才、朋克女性 Cameron 设计的。不过换上了 DOS 系统以后,Cardiff 的产品就能和 IBM 兼容,更通用,同时也变得无趣。这个妥协让人很心酸,但是 Andreessen 平静地点点头说:「那是微软的时代,Gordon 的做法是正确的。他们必须生存下来,才能继续抗争。不过……」他指着屏幕,苹果的 Macintosh 也在这次展会上首次亮相。这台机器说「Hello,我是 Macintosh。」 Andreessen 笑着继续说道:「他们从一开始就肯定没戏,因为苹果。他们花了三年的时间,造出了那台机器。身在这个环境中,我注定是会站在那种情形的反面。因为软件行业的成功遵循的都是幂法则。这不是可口可乐,百事可乐和其他一些公司,这是赢家通吃的世界。第二名只能干瞪眼,第三名就直接出局。」


在季终集里, Cameron 创办了自己的公司。Andreessen 看着她的经理们和工程师们,轻声说道:「Cameron 最佳的镜头就是独自窝在地下室编程时候的一幕。」我跟他说,我觉得她是不太出彩的一个角色,笔墨很少,缺乏连贯性,并且没有什么合理的动机。他笑着回答道:「因为她是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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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Marc Andreessen 的文章《为什么说软件正在吞噬世界》(Why Software Is Eating the World)发表在了《华尔街日报》的署名专栏版上,引起了巨大反响。在文章里,Andreessen 为硅谷未来的道路给出了最乐观的阐释。文章宣称科技公司正在大面积横扫经济的各个方面,从出版到影视到农业财经服务再到国防工业。这在 Andreessen 看来是对生活中陈旧部分的积极清理。在 Twitter 上,Andreessen 对这个主题做了进一步推断:「假设这样一个世界,所有的资源都是由机器人或者合成材料免费提供的,想象一下,六十亿或者一百亿的人类的精力都投放在了艺术、科技以及开拓和学习上。那将会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准确地说,「正是科技的进步让整个社会强大而富有活力,同时又是人们负担得起的。」


Andreessen 这种心灵感应法——从当前趋势推导未来——也许是可实现的最好办法。然而有些结果也是令人质疑的。在创业最热的 1999-2000 年,被 VC 估值十亿美金以上的 18 家公司里,有 11 家生意惨淡或者已经清算,包括 @Home,eToys 以及 Webvan。A16z 投资在线团购网 Zulily 的时候估值为十亿美元;之后它的价格猛涨至市值五十亿美元,但之后就迅速落回十三亿。另一个 a16z 投资的十亿美元公司特卖网站 Fab,最近以三千万美元的价格出售。另一方面,被 a16z 清算为零的游戏公司 Slack 摇身一变成为办公即时通讯公司,目前公司的估值已是二十八亿美元。


未来到来的随机性和偶然性,是硅谷地区无尽挫败感的来源。创业孵化器 Y Combinator 的主席 Sam Altman 说,他早期投资在 Stripe 的钱在纸面上翻了 2000 倍。「所以我 2010-2011 年两年里 97% 的回报都来自一次投资,而我很容易就错过了。」他说:「我只允许自己在休假的时候思考这种事,因为如果我承认从经济角度来说自己 90% 的时间都被浪费了,那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Andreessen 认为,投资最关键的地方在于要足够激进,并且对抗自己寻找「模式识别」的直觉。「突破性的 idea 总是看起来特别疯狂、无凭无据,」他补充道,「用这种思路去思考是很难的。我能够从其他人的肢体语言里看出来,我自己也能感觉的到,有的时候人们已经不关心一个想法是不是能成功了,我只是没法接受更多的改变。」 Andreessen 相信对于改变最大的阻碍来自于社会学:人类只能一次性接受有限数量的新想法。「哦, Google 不错;Twitter,也挺好;Airbnb?人们互相住在不认识的人家里难道不会拿斧子杀了对方么?」

 

A16z 在 2009 年 Airbnb A 轮融资的时候拒绝了他们。这一轮融资是由 Greylock V.C. 领投的。Greylock 的 Reid Hoffman 是 Andreessen 的朋友,他说:「一旦像 Airbnb 这样的新鲜事物出现,Marc 总是能够明白里面的经济因素——不过他并不是特别擅长理解为什么它能成功的心理因素。」


Airbnb 的联合创始人,CEO Brian Chesky 告诉我:「在2011年,当我们开始有一些不错的早期用户的时候,Marc 和 Ben 态度来了个大转弯,变得十分谦逊。Marc 说他现在以看 eBay 的视角来看待 Airbnb:从陌生人那里购买东西。」A16z 领投了 Airbnb 的 B 轮融资。在此之后不久,公司就上了头条:一个租客把租借的一户旧金山人家毁了。这不是用斧子杀人,但 Chesky 说:「这是公关噩梦。我们刚刚从一家只有 10 个员工,租借了 3 个房间公寓的小公司发展起来,根本不懂得如何做一个十亿美元级的大公司。Marc 当天半夜来到我们办公室,读了我写给我们社区的 Airbnb 保证条款。他对条款修改的两处让 Airbnb 从此与众不同。我本来写的是对于资产的损坏我们可以赔付五千美元,他在后面加了个零,那时候看太疯狂了。」 Andreessen 还在限制性条款里增加了索赔人须提交警局报告文件。他相信这样可以减少一些虚假索赔事件。「他还让我在上面附上我个人的电子邮箱。他告诉我们应该大胆一些。」


在风险投资这个领域,重要的不是「胜出平均」,而是「碾压平均」。大胆就是一切。当初谷歌眼镜(Google Glass)刚刚问世,a16z 加入了一个团体来寻求投资计划。Andreessen 说如果没有 Google Glass,「人们会觉得自己是赤裸和孤独的。」Google 在 2015 年 1 月把眼镜下架了。但是 Andreessen 会说,那又怎样?他的理论是 a16z 的失败案例,比如 Fab、Rockmelt、Digg 和 Kno不仅是这个风险游戏里面可容忍的失误,更是一种必要的指标。预测未来时出现失误没什么大不了,重要的是,当你猜对了的时候,你真的非常对。2004 年到 2013 年间,仅有 0.4% 的风险投资收益大于五十倍。真正的错误不在于投了失败的项目——你最多损失的就是你投的钱——真正的错误在于错过了你不该错过的。2011 年 a16z 有充足的理由拒绝投资 Uber 12%的股份,包括当时他们只有几小时的决策时间。然而最终,它错过的利润,在纸面上超过了三十亿美元。



「你俩保安的工作被解雇了,现在收拾好你们的东西互相护送着走出这座大楼吧。」


为充满风险的新科技下赌注的美好之处在于有时候,你最终是,对的——也许我们真的会因为没戴 Google Glass 3.0 而感到赤裸裸地不自在。如果事实与之相反,Andreessen 会倾向于相信他并不是错得很离谱,只是想法太前卫了。然而,虽然他由于对自己的智慧足够自信而对犯错不太介意时,他却从不提起 Ning,一个他在 2004 年联合创办的社交网络公司,因为——在我问他时他做出了一点让步——「那个公司不太成功。」有时候 Andreessen 面对指责也会很敏感。我参加的一场问答会上,一位访问者给他读了一段就职于八卦网站 Valleywag 的 Sam Biddle 的尖刻评论。Andreessen 听到这段话后,做了一个抽烟的姿势,还假装把一个针头戳到自己的静脉来暗示 Biddle 的思维水平。作为投资行业的公众脸面,你会在各个方面受到挑战:即使你能对新时代的民主产生促进,你还是要为你的投资人挣钱。并且,虽然理想的情况下科技公司想把这两个目标都实现,但大多数情况下它们两个都做不好。风险投资人 Bryce Roberts 告诉我:「这是一个自负的游戏,你想要相信你是在改变世界。但你怎么能投资 Fab,然后相信卖给人们打折的小饰品就算改变世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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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 年,Andreessen 和 Horowitz 创办了提供早期云计算服务的公司 Loudcloud。该公司在最初的九个月就拿下了三千七百万美元的合同额。此时的 Andreessen 已经升级为 Marc 2.0。他甩掉了三十磅体重,开始穿 Ermenegildo Zegna 家的西装,并且把他的红色野马跑车换成了一辆白色奔驰。「Marc 1.0 版是 Jim Clark。」Andreessen 告诉我,用他曾经那个易冲动的合伙人打比方。「Marc 2.0 是更加精致,更加有人缘的。而 Marc 3.0 则是个混合体。而这一切的目标不是为了变得更加优雅,而是想要变得足够坦诚,不再有困惑。我从 Caro 有关林登·约翰逊总统的系列传记中学会了这些能力。」

 

互联网泡沫对于 Loudcloud 来说打击巨大。2002 年,公司转型为软件公司,并重新命名为 Opsware。2007 年,经历了多年的艰辛,Andreessen 和 Horowitz 以十六亿美元的价格将公司出售了。Andreessen 说科技市场的崩盘带给了他创伤:「在九十年代早期我们那代人接收到的沉重消息一直是『你很肮脏,你不过就是个垃圾——你们这些家伙都是失败者!』然后突然科技扬眉吐气,我们接收到的讯息都是『我们要做不可思议的大事!』然后屋顶又一次坍塌了,然后大家都说互联网只不过是南柯一梦。我百分之百确信,这种否定是很个人的——别人都是这么看待我的,我也是这么看待自己的。我并没有消沉,但是我很愤怒。」他总结道:「回想起来,我们只是早了五六年。」


Peter Thiel 比 Andreessen 大四岁,他观察到:「对于身在硅谷的六零到七零年代生人(Generation X)来说,九十年代的带给他们的体验和六十年代后期对于年轻的婴儿潮(Baby Boomer)那代人的体验是一样的。六十年代的转型期被尼克松弄短路了,而对于 Marc 而言,九十年代的 Netscape 是一个代表,他深信科技能够带动各个方面的民主化。而这却被强大的科技公司破产潮中断了,回到了旧经济的套路上。不过,Marc 一直很顽强。」


Andreessen 说,他学到的是当技术在蓬勃发展时「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是没有中立立场的——飞机要么就是直冲向天,要么坠向地面。」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好的经理人,并且也需要对那些情绪和财务波动有个缓冲,Andreessen 知道自己下一步的计划只能是建立一个投资组合。2003 年,他和 Horowitz 开始了一些天使投资,先是各自,然后一起。他们把一千万美元投到了五十家公司,包括 Facebook、Twitter 和 LinkedIn。接着 Andreessen 开始推动组建投资公司。「我一直觉得风险投资这整个概念非常酷,」他跟我说:「走进Kleiner Perkins(这家公司投资了 Netscape),那高高的天花板,墙上列着的那些他们 IPO 了的伟大公司,匆匆走过的 Larry Ellison,以及早上 11 点开始的,你从没看到过的盛大自助餐。拜托,那时候我吃的都是赛百味!这简直是 nerd 们的圣殿。」马克·扎克伯格告诉我:「当 Marc 创办 a16z 时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不重新创立一家科技公司,他回答我说,那就像又回到了幼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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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6z 的创立不仅仅是为了成功,也是为了回报社会:他们想纠正 Andreessen 和 Horowitz 作为企业家受过的苦。从他们口中得知,这些苦痛大多拜 Benchmark Capital 所赐。一家当时投资了 Loudcloud,最近领投了 Uber 和 Snapchat 的 A 轮——一家只有五个合伙人,没有什么后台专家支持的精品基金。「我们总是跟 Benchmark 对着干,」Horowitz 这样跟我说,「我们不要做他们做过的那些事情。」Horowitz 还在为之前 Benchmark 合伙人的那句话而气愤,他居然当着他的联合创始人的面说「什么时候你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 CEO 呢?」。还有 Benchmark 最知名的风险投资人,同样也是一个拥有很多 Twitter 粉丝的、很爱公开发言的大高个Bill Gurley,建议 Horowitz 裁掉 Andreessen 并将他六百万美元的投资撤出公司。Andreessen 说「我真是没法忍他。如果你看过《宋飞正传》( Seinfeld),Bill Gurley 就是我的 Newman—— Jerry的克星(剧里Wayne Knigh饰演的角色)」


A16z 的重服务模式在沙丘路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Andreessen 让我们市场营销上不得不多做文章,」红杉的的 Doug Leone 这样告诉我,「年轻的创始人们把注意力都放在媒体上,我们不希望被他们遗忘。」红杉在内部新招聘了一位公关负责人和两名新市场专员来补充他们现有的四人团队,而且大多数顶级 VC 都这么做了,尽管他们私底下认为 a16z 提供的服务主要还是营销行为。Okta 的 CEO Todd McKinnon 这样说,「我们聊过的每家基金几乎都会说『嘿,我会帮你们做这些招聘,然后我会帮你们介绍大客户。』这已经是业界标配了。」


相反,Benchmark 撤下了自己的官网。「这就像看百事可乐和可口可乐正面交锋一样,」一位 CEO 这样说。Bill Gurley 拒绝发表评论,但他曾公开表示,在像 a16z 这样不断把钱注入这个行业的公司们推动之下,他担忧科技行业可能正在经历另一场泡沫。硅谷以外的很多投资者们都想要进入这个创投世界,于是抬高了估值:去年,38 家美国初创公司获得了高达十亿美元的估值,比 2013 年多出了 23 家。许多 VC 让他们的公司能融多少钱就去融多少钱,以为接下来可能的崩盘做准备。


Benchmark 一支基金的封顶是 4 亿美元,主要投向早期:这是最原始的、手艺人般的模式。A16z 在 2012 年和 2014 年各融了它两只 15 亿美元的三号和四号基金,其中的大多数资金投向了更加后期的,比较昂贵的轮次。其投资回报往往是 5 倍封顶。Andreessen 指出,现在的初创公司在上市之前等更长的时间,并且希望筹集到更多的资金。而 a16z 也希望参与到这样的合作中去。他同时也表明,更充足的资金将帮助公司超出预期得提供更多的服务。但是,在硅谷,这么大幅地提高自己的基金规模通常被认为是「吸自己的尾气」,或者就是,自大。「VC 是很难规模化的,」L.P. 以及风险评论家 Diane Mulcahy 这么说道。「更多的融资和投资并不会增加十亿美元级公司的数量。此外,给创业者提供各种服务也不会给基金带来额外的回报。这就像高级商场给每个人发一部免费的 iPhone 一样。他们能吸引到人群吗?是的。他们会赚钱吗?不会太长。」


当我问起 Andreessen 关于 a16z 的资金规模,他说即使最初的基本假设没变——即使只有 15 家公司年收入能达到 1 亿美金——它们现在也赚得更多了。他还说「我打赌能达到这种量级的公司其实变多了。」他带着一个戏谑的微笑提起了 Gurley 「如果在 4 亿美金之后就没有获利机会;嗯,那么 Bill 简直就是在告诉大家,后续跟投 Benchmark 的基金都是傻子。我可不会这么说。」


一天清早,当我正和 Andreessen 一起吃早饭的时候,一个与其竞争的 VC 发送给我一封长邮件,是关于 a16z 的股份比例的。这个风投估计,由于 Andreessen 的公司投了很多晚期的轮次,所以他们所占有的平均股权大概在 7.5% 左右(实际上是 8%)。所以如果他们的四只基金想获得 5-10 倍回报的话,「他们投资过的公司需要总计价值 2400-4800 亿美元!」换句话说,你得投中每一个 Facebook 和 Uber。当我跟 Andreessen 确认这个数字的时候,他做了一个侮辱性的手势说,「废话连篇。我们什么样的模式——我们是猎象者,专吃大的!」


除了无视 VC 们的冒犯,Andreessen 还打算无视 2000 年互联网危机带来的影响,把它算作一个孤立的事件。「对市场担心的言论总是周而复始,」他告诉我——唱多之后就是唱衰。「然而不同的是,现在事情是成立的。2000 年的时候只有 5000 万互联网用户,没有智能手机。如今我们有 30 亿互联网用户,20 亿智能手机。Carlota Perez 指出了科技的普及会遵循 S 曲线的观点:在初建阶段,崩溃阶段——因为技术还未成熟——而到了发展阶段,技术会被人人接纳时,就开始真正赚钱了。」所以 2000 年的技术危机并不是预示下一次危机,而是一个发展浪潮。而 Andreessen 的投资组合,就像整个沙丘路的企业一样,与其说估值过高,反而是被低估的。



 「我们甚至尝试在一个聚会上拜访。」


尽管如此,他最近也发 twitter 说创业公司花钱太多了。当市场变化时,他写道,「没人会想要你的每天烧钱的公司。不会有 B 计划的。消失吧。」想想看,或许筹集太多资金也并非好事。在一次会议上,一家他们投资的公司希望以十亿美元的价格被投资,Andreessen 抬起双臂举过头顶然后模拟了一个爆炸的声音,提醒他们当估值和收入相差甚远的时候会发生什么:「谢谢参与——游戏结束!」公司最后融到了钱,但 a16z 只象征性地参与了一点。Andreessen 后来提到,在越来越多的交易中,成长型(晚期)的投资者把投资的轮次提前了——换句话说,他们是按照他们希望见到的下一轮的结果来投资。尽管这家公司的高估值使得 a16z 的投资组合估值整体上涨,但他的肢体语言说明在这个价格买入可能不是很明智——「但是,只要他们是成熟的投资者,我们无从评判他们是不是出价过高了。」

 

Peter Thiel 说,另一个解释这种投资晚期项目的风格的原因是,Andreessen 可能不太像他一样适合做太早的,违背直觉的投资——这点 Andreessen 也承认:「Peter 比我更聪明,在很多方面。」不过,Thiel 认为 Andreessen 由于见多识广又思路开阔,能比较好地应对很多领域渐进式的变化。他指出,这是岁月带来的价值:「尽管 Twitter 跟会飞的车比起来微不足道。但 Twitter 更有商业价值。我们生活在一个资本时代,而不是技术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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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Instacart(一个食品速递创业公司)的创始人 Apoorva Mehta 来 a16z 寻求 C 轮投资。此前 a16z 花了 2700 万美元领投了 Mehta 的 B 轮,但他还是提醒他的团队 Instacart 是「一次很神奇的经历」。接着他提到了一些共享经济行业的概念,包括「我们没有什么基础设施」,「基于手机的独立承包商」,以及「基于人工智能的服务引擎」。两年时间,Mehta 覆盖了 15 家城市,签约了众多食品连锁店,包括 Whole Foods,并且不少店都获得了丰厚利润。而且他还建立起了一个有着护城河的网络,因为他在每家店都装了个冷冻柜。同时,因为 Mehta 最近改变了经营模式,Instacart 每次递送都是亏钱的,而且当他越快地开拓新市场,亏损的金额就越大。


Andreessen 用消毒纸巾擦了擦手说,「让我来问你一个我知道答案的问题。1999年,没有什么比在线快递食品死得更快的了。那个有 Webvan 的时代,你应该只有 12 岁?」


 「13岁,」Mehta 答道。


 「那为什么现在就行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现在你可以通过智能手机调度劳动力。Uber 和 Lyft 的存在也正是这个道理。」


Andreessen 满意地点点头:「你能通过智能手机把整个供应链铺开。」他管 Webvan 叫「鬼故事」——至今这个故事还是一些投资人感到害怕。但是 Instacart 证明了鬼屋也能变成福地。

 

另外一个合伙人问了有关竞争对手的问题,包括 Uber、TaskRabbit、Amazon Fresh 和 Fresh Direct。Mehta 答道「老模式做不了即时快递速递。而新晋的竞争者则没有我们这样的覆盖率。所以如果你们想选择慢递和小作坊,去找他们吧。」 Andreessen 对这种「鄙视」会心一笑。

 

交易评估的环节,Jeff Jordan,Instacart 的董事会成员,对 Mehta 取得的进展表示赞赏,他并不关心单位经济(unit economics)——即每单如何能达到盈利。鉴于这轮风投的热情,Jordan 继续说道,「我已经错过了 Uber,这次再也不能错过了。」权衡之后,他建议公司投入 1000 万美元。

 

Horowitz 觉得可以投得更多。Mehta「对于其他竞争者的护城河很稳固——他已经有了 Whole Foods,巨头中的巨头。有史以来最大的市场,难以置信的大。」

 

另一个合伙人认为估值有点高,Andreessen 看着 Horowitz 说道:「Ben,你说的会让大家觉得有争议。听上去像是你在说,这真的会是另一个 Uber。」


 「我是这么认为的,」Horowitz 说道,「如果你在一个竞争市场中,单位经济是非常可怕的。但他们现在是垄断。」

 

Andreessen 说,「我们能给更高。」带这一种劝说的神态示意。Horowitz 认真地想了下,说「我不想越过 Jeff 决定。」Andreessen 也在努力克制自己的热情,试图和其他公司一起共享这轮投资。(Mehta 最终以 20 亿美金的估值融了 2.2 亿美金。)Andreessen 希望能投资他实际出资的 20 倍,但凡事都有机会成本,即使是 15 亿美金也持续不了多久。


普林斯顿的首席投资顾问 Andrew Golden,a16z 最近三只基金的 L.P.,和我说,公司成立时「我担心像 Marc 这样一个很自我的人很难会听从别人的意见。但是现在我觉得,Marc 聪明的足够能意识到,如果他不是每次争论都要赢,他能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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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月的时候,Andreessen 和他的妻子宣布了儿子的诞生,他是通过代孕出生的。他们给他取名 John,纪念 Laura 的父亲。「我感觉棒极了!」Andreessen 这样跟我说「他会在一个和平繁荣的世界里成长,十倍甚至一百倍于之前的人会投身于科学、医学和艺术。」他接着说道「我要教他如何掌控世界!」


Andreessen 经常提起,他出生的那个蓝领社会,没有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继续成为蓝领。他自己的情况也很戏剧化——如今他已是一个账面上的亿万富翁了,尽管他自己一直坚持说他的净资产取决于你如何给 a16z 估值——所以我告诉他,他的其他孩子,比如 Instacart 和 Lyft,是通过蓝领的司机和那些没有稳定收入的自由速递员赚钱的,这好像有点讽刺。丝毫不意外,他并不赞成这样的观点:「这何尝不是另一种生活方式,一种自由的生活方式,你可以按下一个键,想什么时候工作就什么时候工作。」


一天下午,我们坐在他那豪华的晚餐桌边,他看上去有些烦躁但又相当诚恳地想要谈一谈他的蓝领童年,但同时又不想提及他的核心家庭。「David Michaelis 传记中的 Charles Schulz 让我很有共鸣,『舒尔茨和花生』(Schulz andPeanuts)。」他说。我也感觉到了 Andreessen 和「花生」之间的相似——查理·布朗也有一颗光亮的大脑门,也不愿意谈及他的父母。在明尼苏达州长大的 Charles Schulz 不易相处,讨厌拥抱,厌恶他母亲那些挪威的亲戚们,一个农牧家庭。Andreessen 继续说道,「在中西部,像我们一样长大的人们,96%还是呆在那里。然而那些离开的人」—— Schulz 也搬到了加州—— 「都变得非常有趣。在 Schulz 最后的10年里,他一心扑在 Linus 的弟弟 Rerun 上——里面最年轻最乐观的人物。」


我认为 Andreessen 是带着偏见在看 Rerun,那么一个索然无味的人物,最有名的两句话是「为这个我来喝一杯」以及「我哥哥是家族里唯一一个盖毯子的人,我不要像他一样。」他回过神来解释道,「他是最年轻的,他是最新的,他前面要走的路最长。」 Andreessen,如同他看待自己一样,既是来寻找机会的外来移民,就像他会投资的那些创业者一样,又是那些童年处在 S 曲线最初阶段的人。他跟我说,「并不是说我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和歧视,只是我太不同了。我也不指望周围人能理解我。我只是不想与我周围那些人为伍。」


Andreessen 让我觉得——在他那令人钦佩的成就和行为方式下,深藏着敏感和渴望——Rilke 曾说过「或许真正令我们害怕的每一件事的最深本质都是,一些渴求爱的无助的东西。」当我这样告诉他,他一副完全被吓到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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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一个名叫 Alex Payne 的程序员写了一封公开信给 Andreessen,信中指出「人们害怕如此巨大的财富和权力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因此,无论你和其他资本家将目光聚焦于什么领域,机器人、3D打印机、生物科技等等,你终究只会得到一些令人担忧的反馈,因为人们害怕承担因你的决定和心血来潮所带来的后果,」然而这更加加剧了「持续的结构性失业和经济金字塔顶端的资本累积。」




「晚上好,女士们先生们!请允许我占用你们短短的几分钟时间——我叫 Edward,我将会坐在这里静静地看报纸。上帝保佑你们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Payne 将他的想法告诉了 Andreessen,因为 Andreessen 代表着硅谷——那个充满着远见与引领着人们追逐趋势的地方。但是 Andreessen 认为这只是一个疯言疯语的「自我仇视软件工程师」的无端批评,不予回应。当我坚持想要他表达一些看法时,Andreessen 说道,「普通人别提多喜欢 iPhone、Facebook、Google、Airbnb 和 Lyft 了。而只有真正的智者才会担忧。」他提出了一个相反的观点,然后又推翻它:技术可以解决任何由经济扩张带来的环境危机,针对这个观点,他说道「有人说『你们美帝国主义笨蛋,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这些科技』——这简直就是在胡说!到中国的农村去,然后问问那里的人。」技术赋予了我们超能力,让我们变得更智慧,更强大,更快乐。「如果有五十个硅谷,这世界会不会变得更美好?」他自问自答,「很显然,当然会。在过去的三十年,发展中国家的收入水平持续增长,贫困人群在减少,健康状况也有改善,出生率下降。未来的十年,会变得更好。悲观主义总是比乐观主义更容易迷惑人——伊甸园的故事已经被反复验证了——全世界的 GDP 值上升了并且步入正轨。如果这也算是崩盘,那么让这些来得更猛烈些吧!」

 

全球的失业率在攀升——这好像看起来是第一次工业革命并没有创造新的工作机会而是削减了不少。一份 2013 年的报告指出美国 47% 的工作都已经被自动化。Andreessen 指出他的这些公司也旨在于创造更多的工作机会,比如 Udacity(提供编程领域的低成本线上「微学位」),Honor(为老年人提供价廉物美的上门服务),都让我们离那个憧憬中的美好未来更加接近——人人都可以做更多有趣的工作或者在轻松闲暇时画画日落。但是当我拿出一些数据说明国内的不平等正在增加(尽管从全球的平均水平来看,是降低的),美国的财富差距处于历史上最高水平。Andreessen 试图转移话题,他说这种差距是「一个技能问题」,当机器人接手了那些枯燥古老的工作之后,人类应该更新技能。「当 Larry Summers 说人类跟马一样,只会干体力活。我就是这样回答的。」他举起手。「这真的是对于人类最黑暗的看法了,我绝不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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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于 Andreessen 来说,挑战在于,风险投资本身是否也存在技能问题。如果软件正在吞噬世界,VC 们会不会也在此列?AngelList 平台允许投资者在线投资初创企业。联合创始人 Naval Ravikant 说「未来的公司需要更多 20 万美金的支票和渠道,而不仅仅是沙丘路的投资者们。」 Atlas 投资(AngelList 上最大的投资者)的 Jeff Fagnan 这样说「软件已经把其他中介去掉了——旅行代理,理财顾问,最终,风投们也一样。我们是在贩卖现金。」

 

Andreessen 有时候也在想 Ravikant 的这些想法是否有道理。他曾经问 Horowitz,「有没有可能 a16z 是进化最高级的恐龙,而 Naval 是一只鸟?」事实上,过去十年,超过半数的十亿美金级科技公司在硅谷以外诞生。 Andreessen 在 2007 年,当他还没有从事风险投资的时候,写过这样的话,「很可能是,不管你的 VC 帮你做什么,不管是多么有帮助或者意愿良好,都对最终的成败没什么影响。」

 

他如今还是坚信这一点——但是他同样相信 a16z 能将一家公司获得成功的时间减半,而时间就是金钱。他也相信,风投不会丢掉工作,因为计算机没办法推荐最合适的工程师或者 eBay 的首席信息官给你,计算机也不会半夜去你的办公室证明你的公开信会不会让用户感到不安。事实上,风险投资是最适合人类做的工作之一。也只有人类才会创造出这样的超级矛盾体:出自于盲从的创新;以自由为出发点的垄断;一个倡导透明却模糊其自身行为的交易系统;一个致力于消除等级差异的组织,最终却赋予其领导者无上的权力。

 

自然地,Andreessen 必须权衡相反的观点,考虑他是否真正提供了一些价值。某个周日的下午,当他独自坐在 a16z 的会议桌前,他说,「Chris Dixon 认为我们做的是魔法产品的生意——我们欺骗自己认为我们做的是公司,但我们是否真的有魔法产品并不重要。」魔法并不是能被召唤的,而只能准备好等它到来。「二十年之后,我们的回报最终会归结到两个、三个或者四个投资上。然而剩下的那些,」 ——他的手势好像囊括了这个充满艺术品的建筑,超过一百个虔诚的灵魂,甚至他这条街上的竞争对手们——「都是投到这些公司的成本。有时候感觉这就是一个数学问题——你永远不会知道 Mark Zuckerberg 会在哪个星期二走进来。」

 

但是数学对于公众心理学没有任何帮助。他说道,「即使我们能做最完美的分析,我们也无法预知未来。如果 Google Venture 能访问所有 Google 的搜索结果,你能预言那些一炮走红的产品吗?如果更进一步能获取所有人的谈话记录或者购买记录呢?你还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心理史学』怎么样了?」他引用了 Isaac Asimov 的创作,在他的《基地》小说中,这门学科可以通过统计学预测文明的行为。「根本就 tm 不怎么样!这也是这份工作有意思之处。这是关于人的生意。如果我们能完完全全地改变这个行业,我们会抛掉那些商业计划书,把精力都放在人身上——23 岁的 Mark Zuckerberg,Bill Gates,Steve Jobs。」


他承认,人类的缺乏逻辑、自私的特性以及各种问题会让他的乐观有点失色。「不完美的人类追逐着完美的想法,这其中的鸿沟让人沮丧。」他继续说道,「一两个人写写代码,这是柏拉图式的想象。如果你想要影响整个世界,你需要 100人,1000 人,接着是 10000 人,而这些人都会有人类的这些毛病。」他安静地分析着问题。「一个只有计算机的世界是不可行的,」他伤感地总结道,「但是一个只有人类的世界显然也是可以被改善的。」


题图来源:New Yor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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