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草春晖董事长王小龙：高房租限制养老产业发展

金姝妮

卢志坤 “有效整合社区、居家、机构的服务，为更多老百姓服务是未来中国养老的核心模式，就是融合式养老。政府、家庭、社会、市场各方该如何参与？政府拿出一部分费用来购买服务，比如说为社区提供助餐、助行、助医等都需要探讨。”北京寸草关爱管理咨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寸草春晖”）董事长王小龙在接受《中国经营报》记者专访时说道。

王小龙在养老行业摸爬滚打已有10年，他认为目前限制养老产业发展的核心问题是，现有模式下养老机构运营成本过高，主要是物业租赁成本和用人成本。

在王小龙说这些话之际，人口老龄化问题在我国已十分凸显。据全国老龄工作委员会办公室数据，截至2017年底，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数量已达2.41亿，占总人口17.3%。庞大的老年人群体，已经成为社会重要的消费力量。

伴随人口老龄化而来的养老问题不容小觑，让老年人“老有所养、老有所医”已成为全社会关注的热点话题。构建“居家为基础、社区为依托、机构为补充、医养相结合”的养老服务体系是国家大政方针。近两年来，养老行业成为投资热点，各方力量该如何更好参与到养老市场渐成讨论焦点。

整合资源，创新融合式养老

2010年底，王小龙携手5位清华同学共同投资1000万元，建成了拥有100张床位的社区型养老机构寸草春晖，经过近10年运营，寸草春晖在业内收获了一定知名度，王小龙也见证了国内养老行业的变迁。

王小龙最大的感受是，国内养老机构建设档次得到很大提升，品质越来越高；养老服务意识增强了，特别是2013年国务院出台《加快发展养老服务业的若干意见》后，对行业促进作用很大，也吸引了更多高素质人才，社会对养老的支持力度变大。

“多年前，我第一次参加朝阳区一个养老院院长会议时，大部分都是五六十岁，我那时38岁，是最年轻的，那时候基本就是农村干过护理员的，承包一个小型养老院，好点的就是在医院做过护士，没有真正具有企业管理经验、年富力强的人。”

近几年养老产业一直是投资热点，房地产企业、保险资金纷纷涌入，养老产业的巨大市场不言而喻，但养老产业投资回报周期长，盈利困境仍待破解。

作为市场参与者，王小龙认为，养老机构的成本主要包括房租成本和人工成本两大块。“人工成本很难降下来，但房租成本可以。这种情况下，最合适的就是采用公建民营模式，政府提供一些低成本甚至免费试用的房子，这对企业长期的良性运营是巨大的支持，进而实际上降低了老百姓的费用。”养老机构的定价与成本直接相关，定价过高就会影响入住率，入住率低，则空置成本会很高，所以养老机构也希望低价。

在养老行业，目前较通行的说法是“9073”或“9064”，即居家养老占比90%、社区养老占比6%-7%，机构养老占比3%-4%，但三种模式并不能割裂开。

2016年7月，寸草春晖和北京市属国企首开集团合作成立了北京首开寸草养老服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首开寸草”）。2017年6月2日，首开寸草成立后打造的第一家养老院首开寸草学知园开业。据介绍，首开寸草学知园共有50张床位，目前入住率达到100%，每位老人每月收费1.1万~1.2万元，包括床位费、护理费和餐费三部分。王小龙称，该养老院开业一年多以来已实现微盈利，回报率约8%左右，而其预计回收成本时间为8年。

“融合式养老是寸草春晖率先提出来的”，王小龙说，如何有效把社区、居家、机构的服务整合起来，为更多的老百姓服务，是未来中国养老的核心模式。首开寸草就是融合式养老模式的尝试，其运营模式简单来讲就是首开集团提供存量物业，寸草春晖负责养老项目的运营。

降低机构运营成本，提高老人购买力

首开寸草学知园之所以实现盈利，王小龙认为与其融合式养老模式密不可分，该模式下，寸草春晖从首开集团租赁其存量物业，与其自建物业做养老院相比，所需成本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在王小龙看来，当下整个养老行业都应该思考的问题是，如何降低企业运营成本，同时提高老年人收入。

他认为，一方面，目前国内有效需求偏弱，老人购买力有限，所以整个养老产业制造业不够发达，很多养护用品做工相对粗糙。日本有七八千种养老护品，国内七八百种都不到，而且产品的品质没有保障。

王小龙告诉记者，首先，老人住的建筑物设计是一个专门的独立学科，不是随便一个设计师就能设计的，因为有安全性、运营成本等各方面的要求，建材也和一般家用建材有区别，“比如我们会在很多地方加装支撑架，一个支撑架就要考虑有没有抗菌效果、摩擦系数高低等问题，老人养护用品有很大的市场需求。”

另一方面，近年来房地产物业租赁成本非常高，政府应该帮助养老机构降低运营成本，比如养老机构租赁国营企业物业的时候，政府或许可以出台一些支持政策，包括但不限于给予机构补贴。

王小龙指出，养老行业的核心是服务，服务的核心是人才，但整个行业无论是管理人才，还是基层护理人才都十分短缺。中国现在大概有4000万失能老人，至少需要1000万护理员，而大部分护理员来自贫困农村，上岗时缺乏基本护理知识，需要企业持续不断投入精力去培训。“从国家层面来讲，要制定科学、规范、适应当代需求的人才培养体系。企业而言，一定要有自己的人才储备、留用发展战略，尽量保证员工的工资待遇，提供成长空间。”

“人才成本控制方面，政府能不能出一些行业的津贴、保险的补贴，降低企业的用工成本。总而言之，需要降低企业的运营成本。企业成本居高不下，必然会带来高收费，但是老人的支付能力跟不上，这就导致大量的养老机构空置，最后甚至倒闭，整个行业的服务水平也难以提升。”他说道。

注重精神关怀，提升服务水平

创立养老品牌寸草春晖之前，王小龙个人在2006年便开始关注养老市场，坚持做养老多年后，他直言很辛苦，但也表示十分看好养老产业巨大的市场前景。

谈及如何做好养老服务业，王小龙总结了三点，首先要处理好存量和增量的关系。目前城市里很多存量物业大部分集中在政府和国企手中，如何整合这些存量资源，打造规模化、品牌化、连锁化养老平台很重要。“现有存量物业可能用于小旅馆、餐厅、办公楼等，随着北京城市功能的转变，这些业态会逐渐被淘汰，应该把提倡的业态注入进来，我觉得养老就是其中一个。从这个角度而言，物业供给这块还有很大空间。”

其次是资源协调、供给平衡问题。王小龙称，根据自己的调研结果，现在市场的养老床位供给大概有500多万张，一方面北京、上海乃至全国来看，床位的空置率大概为50%；另一方面，城市里的养老院一床难求，这种局面是整体的养老规划错配造成的问题。大部分空置的养老院位于远郊区，包括一些比较低端或者特别高端的养老院，而真正符合中等消费人群的养老院特别少，供给和需求就产生了矛盾。如何提升现有存量养老院的服务水平，来带动整个养老行业的服务水平提升非常重要。

此外，王小龙认为，养老的本质其实是对老人精神的关怀，做好养老工作的重点是处理好生活照料和精神关怀之间的关系。现阶段更多是关注老人的物质生活保障，而很少考虑到老人如何精神快乐。“为什么现在有这么多老人陷入保健品推销骗局，老人其实不是为了买保健品，更多的是陷入了精神的空虚。这就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课题，我们应该通过什么方式，让老年人更加快乐？”

在王小龙看来，从产业发展角度而言，开发老年人的精神文化生活，未来也会形成巨大的市场，如研发老年人用的手机。“独立、参与、照护、自我充实，只有做到这几点，老年人的晚年生活才能幸福，那么怎么才能让老年人参与、自我充实，需要全社会去研究，这其中蕴含着巨大的商机。”

责任编辑：张国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