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bee致力于构建一个线下空间数字化与智能化的新世界，当你在线下时，你也在线上，通过长时间、大范围且低成本的动态高精定位和虚实融合，实现「线下线上一世界」（Offline Online One-World）。「当你把线下的一个个空间连成一张网，这样的公司一定是千亿美元级别的。」林元庆说，他要把过去20年线上发生的事，在线下复现一遍。

报道 |闻菲

在被问及如何评价新一代企业家，比如美团的王兴和字节跳动的张一鸣时，红杉资本的沈南鹏总结了4点：首先，极其专注、市场化驱动；其次，是长期主义的实践者；第三，将尊重商业规则放至首位，同时从某种程度上又改写或者说重塑了很多行业的商业规则；最后，具有国际视野，用全球的规则、全球的趋势来思考当下的生意。[1]

将第三点的后半句改为现在进行时，这些话可以绝好地形容Aibee的创始人兼CEO林元庆。很巧，林元庆和王兴、张一鸣都是福建人。

自2017年卸任百度研究院院长而后投身创业大潮以来，这位原百度AI掌舵人和他创立的公司在公众视野中鲜有声响，但对于投资人来说，Aibee已经是一辆很难挤上的车。

2021年4月13日，Aibee（爱笔智能）宣布最新一轮融资，由华润集团和中国诚通共同发起的「润诚产业领航基金」战略投资。自此，这家在2017年底创下当时中国AI创企天使轮融资额最高纪录公司的背后，除了真格、红杉、联想创投、锴明投资等一连串响亮的资本，「商业地产新贵」K11、「全球Mall王」红星美凯龙，以及「智慧屏大佬」京东方，现在又多了一家中国大陆最具实力的综合型地产发展商。

过去三年多来，通过对北京首都机场、广州K11购物艺术中心等进行数字化与智能化升级的一系列标杆案例，Aibee已经成功跨越技术的门槛，将研发到落地这条路完全跑通。这次融资，将主要帮助Aibee跨越市场份额的门槛。「我们的目标是未来5年占据商业地产数字化与智能化70%的市场份额。」

创业几年，林元庆明显瘦了，白发也添了许多，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奕奕神采，还有浑身散发出的那种只有正在做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的人才有的活力。一向低调的他选择在公司取得阶段性成果的时间点，系统地向机器之心介绍了Aibee的战略：目标客户是谁，为什么他们会从众多竞争对手中选择Aibee，以及他对未来的理解。

Aibee想要构建一个线下空间数字化与智能化的新世界，当你在线下时，你也在线上，这就是公司「线下线上一世界」（Offline Online One-World，简称『OOO』）愿景的由来。

「对于绝大多数企业来说，未来十年制胜的关键，在于创造一种产品和服务方式，把原来离线的用户在线化，产生一个持续的互动，这样才能实时记录用户的反馈，也才能优化算法、优化服务。」阿里巴巴集团前总参谋长曾鸣在《智能商业》中指出：「谁先完成这个闭环，谁就占据了最大的优势。」[2]

对此，林元庆深以为然，书中的很多想法都与他不谋而合，为此，他还特地找机会与曾鸣本人做过深度交流。不仅如此，林元庆对未来智能商业的大蓝图还有他自己更进一步的想法。「当你把线下的一个个空间连成一张网，这样的公司一定是千亿美元级别的。」林元庆说，他要把过去20年线上发生的事，在线下复现一遍。

对于为什么能够拿下北京首都、大兴，上海浦东、虹桥等8家头部机场，与Top 30商业地产品牌中的半数达成深度合作，并成为K11等商业地产品牌每一个购物中心的标配，等等等等，林元庆说：

「我们的技术做到了，其他家没有，就这么简单。」

要实现一个虚实完美融合的世界，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对物理世界进行数字化的三维重建，而Aibee的技术已经能够做到厘米级定位大型购物中心、机场等线下空间的每个区域、店铺、柜台、车辆乃至商品的三维坐标，并对其中人的行为进行精准的坐标映射，而且保持动态更新——商家可以知道有多少人到场，多少人去了三楼也去了四楼，多少人进了Zara也来过歌莉娅，在这些店里究竟逛了多长时间，货架上的一只女鞋在一天中被拿起又放回的次数以及每次拿起的时间长度和间隔，消费者可以通过场内大屏幕或手机VR/AR导航轻松直达自己要找的店铺、商品或是当初停车的位置，而这些都还只是最基本的功能。实际上，行业想要获得这样的功能已讨论有多年，Aibee第一次系统性将这些功能实现。

创业之初，林元庆便坚定决心做「AI to B」，「Aibee」的名字也由此而来，但具体选择哪条赛道，他当时并没有想好。

在近3个月的时间里，他密集地拜见了各行各业许多人，向他们请教，了解行业痛点，并研判哪些场景是AI能在其中真正解决核心问题的。最终，他选定线下零售，并从升级线下高端购物中心开始。

2016年，中国零售业的线上获客成本首次超越线下，很快，电商巨头们便抛出「新零售」「无界零售」「智慧零售」等概念，纷纷到线下要流量——这并不奇怪，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尽管全国网上零售额在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中的占比逐年增高，但截止2020年12月，这个数字也只是25%。[3]

「线下」从来都是更大的市场，「线下」也从来都不可能被彻底取代。特别是在选购化妆品、珠宝、大型家电、装修建材、汽车等品类时，消费者还是偏爱到实体店购买，服务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体验，是接触「实物」所带来的安心感。

但这并不意味着线下零售商能够安心。网络购物的兴起导致线下零售衰退是无可争议的事实。阿里、京东通过入股或全资收购的方式，已经进入几乎所有的线下零售业态。作为应对，线下零售商也开始积极拥抱（移动）互联网，推出网店、购物App、小程序乃至直播带货……尽可能地去迎合消费者新的购物方式和生活习惯。

但有一点，看似最简单的环节，比如让一家购物中心准确说出当天有多少位顾客进出门店，时至今日仍然是一项艰巨到近乎不可能的任务，更无从谈起类似UV、PV这些在互联网世界的常见指标。

Aibee成立之际，亚马逊无人商店Amazon Go的宣传片在线下零售商心目中激起的向往、喜悦和恐惧余韵尚存，再加上阿里、腾讯、京东等投入大量资源开拓线下市场。俗话说「教育是最好的营销」，彼时线下零售商迫切地想要智能化升级，像电商巨头那样通过大数据和人工智能，学会「了解」客户，最好是每一个客户。

这是一个万亿级的市场，这里有一批愿意并且能够付钱和渴望尝新AI的客户。而且他们直觉地知道，谁最先完成升级，谁就将在产业链上占据最大的优势。

并非只有Aibee看到了这个机会，阿里、腾讯、京东等巨头们早就对这一块虎视眈眈，那是什么促使客户从众多竞争对手中选择Aibee呢？

「技术创业的第一道门槛一定是『技术』，而且这个门槛还要尽可能地高，否则其他家进入后为抢占市场，很容易打价格战，对于必须投入大量资源进行研发创新的技术创业公司而言，这是最不想看到的一个结果。」林元庆说。

那么，Aibee目前所跨过的技术门槛有多高呢？

任何依赖大数据和AI算法做生意的公司都知道，当你掌握的数据越多，你对用户的理解也就越深。「淘宝不仅能够记录买家的购买数据和浏览数据，就连买家在浏览行为之间停顿多少时间这样微小的行为也都会一一记录。……只有当你把业务的全部流程都用软件方式表现出来，并让其在线化以后，接下来的一切才有了开始的可能。」[4]

但是，淘宝并非真正了解消费者的喜好，而是通过AI算法从庞大的数据中找出关联。例如喜欢《冰与火之歌》的用户，很可能对《哈利波特》也感兴趣。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的出现，给了我们一种全新的认识世界的方式——很多时候，并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因为那样既耗时又耗力，还可能得不出结果；但仅仅知道「是什么」，就已经足够有用，这一洞察重塑了很多行业，不只是零售。

但要实现这一切，其核心在于全面、快速、低成本地收集、存储和分析多源异构海量数据——「全面」「快速」「低成本」，「收集」「存储」和「分析」，还有「多源」「异构」「海量」，少了哪一项都会成为相应的短板。

Aibee是目前市场上唯一实现线下全场景、全流程、全量人员数字化的AI公司。以大型购物中心为例，在「场」的数字化方面，传统使用第三方设备对一个10万平方米的购物中心进行3D重建、部署设计、大规模摄像头标定等部署工作，一般需要30多天，而Aibee自研的8K全景地图机器人，只需1～2天即可完成。

[左] Aibee对某购物中心局部3D重建图；[右]Aibee自研的8K全景地图机器人

在「人」的数字化方面，Aibee能提供购物中心当天所有楼层每家店面的精准客流量，包括过店客流、进店客流、深逛客流等200+维度的数据统计，让购物中心准确把握不同品牌和店面对消费者的吸引力（导流效果），以及核心客户群体的关联喜好，比如一楼吸引的顾客也喜欢哪些品牌，从而辅助购物中心优化整体的招商和布局。

至于「货」，Aibee能数字化所有区域、货架的空间位置并识别陈列商品，商家可以知道货架上的一只女鞋当天被拿起又放回的次数，以及每次拿起的时间长度和间隔。

2018年8月，Aibee购物中心数字化与智能化解决方案首次落地，当时整套系统需要在150台GPU上跑10天（1台GPU基本要15万元人民币，150多台是2000多万元），到2019年11月，经过团队的「疯狂」优化，系统只需1台GPU一天就能出结果，还包括提供全维度的商业智能（BI）和商业分析（BA）报告。

2019年国庆节，Aibee的一家购物中心客户照例举办节日大型促销。过去，这样的活动一般是购物中心自己掏钱，与各品牌方和店铺谈好合作协议，发放礼品并推出各种降价和优惠措施，以便吸引更多的客流。这一年，他们使用Aibee的解决方案，其中有一项是基于全量数据进行个性化推荐，对礼品券进行精准派发，与此前仅基于CRM或线上数据的推荐方式相比，礼品券交易转化率提升了73%，活动总交易额（GMV）更是增长了103%。

换句话说，购物中心第一次可以花比平时少得多的营销费用，仅通过优化优惠券的发放对象，就为品牌方和店铺带来了更多的客流和销量。消费者这边，也获得了真正的实惠，花更少的钱买到自己想要的商品，而不是被塞上一堆无处可用的优惠券和大量烦人的广告。

林元庆说，当他们向客户展示成果时，客户惊叹连连：「竟然还有这种玩法！」

每座购物中心都有各自不同的定位和需求，哪怕属于同一个购物中心品牌，南方和北方的项目，也是两个非常不同的空间。

AI to B最大的难点，就在于解决方案的规模化复制和落地。

To B的生意，需要一个一个拿下，「这样很难，」林元庆说：「但对手也一样。」

在发展过程中，Aibee总结出一套经验，那就是先构建基础设施，打通客户原有的各类业务系统，帮客户建好「数字底座」，然后再在其上衍生出各种具体应用。Aibee提供从咨询、设计、部署实施到后期运营的一站式智能解决方案。其中，线下空间的数字化，基础设施的架构是相通的，可以规模化迁移，而需要的定制化服务，不能复制拓展的，Aibee会与客户深入合作，充分发挥后者的领域知识。

与头部企业的合作，让Aibee能真正了解行业需求和痛点，数据留在客户手里，但Aibee的算法不断优化，团队整体能力持续提升。更重要的是，这样做具有极强的先发优势，无论是基础设施，还是一站式解决方案，一旦采用，替代成本高，后来者进入难度大。

林元庆将这套打法称为「规模化复制和落地的3个『1：N』」——从同一客户的1个店到N个店，从同一行业的1个客户到N个客户，从1个行业到N个行业。

Aibee也确实沿着这样的路径在发展：从广州K11，到成为K11系列标配；从商业地产1家头部客户，到与Top 30品牌的半数签约；从商业地产，到汽车4S店、银行网点，再到景区、博物馆/展览馆，再到机场、地铁、高铁站……

2020年，Aibee中标北京首都机场项目，从众多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Aibee智慧机场解决方案，高精度的三维重建覆盖从停车场到出入口、商业区、候机厅、航站楼室内、安检口、停机坪等全场景，对人、物、场、车、航空器进行全量数字化，形成「一人一档」「一物一档」「一车一档」的孪生数字机场，搭建起智能视频分析中台、旅客服务中台，与机场原有系统全面打通，形成完整的数字化基础设施。在此基础上，赋能机场升级运营，包括商业客流统计、VR虚拟逛店，同时优化旅客服务，比如提供智慧引导、智能停车寻车等服务。

Aibee在北京首都机场的智慧屏，可以提供智慧导引、航班查询等服务

不仅如此，Aibee的To B，非常强调三箭齐发，在做一个行业时往往是「三个客户同时做」，比如在早期做购物中心的时候，同时做万达、红星美凯龙、K11，因为服务企业客户，不确定因素太多，无法全部掌握在自己手里，林元庆解释说：「一旦因为某种缘故有项目无法按期交付，我们还有另外两个项目可以兜底保证。」

三年多以来，林元庆说自己最大的改变，就是学会了赋能团队。但不变的，是他直接的沟通风格。「我的风格是很透明的，有什么话可以尽管说。」

如今的Aibee，一个项目，有十几个不同模块的团队参与，也包括与客户方面的深度糅合。一个工程，里面涉及近百个模型，这样的团队如何管理，教科书上查不到，也没有任何先例可循。

Aibee内部也遵循一个词——「飞造」，意思是团队驾驶着一架前所未有的航空器，为了不坠毁、为了达到终点，一边飞一边造。

如此快速的发展，战略和执行就变得非常重要。

「Aibee 的目标始终没有改变」，采访中林元庆不止一次这样说。「我现在讲的话，也跟以前几乎一样」，「你要对终局有判断，我们很清楚自己要走到哪里」。

但这样的目标，并非所有人都能理解。一年前，为了确保信息畅通，林元庆建立了沟通会机制，新入职的员工也可以向他提问。

有一次，一个刚入职不久的员工向他抱怨，类似「再这样下去公司要完」。于是，林元庆专门抽出时间与这位同学进行了一次长谈，听后者说明原委。「因为每个人在其位置所获得的信息是有限的，因此可能会作出片面的判断，这样的事情在所难免。」林元庆说。在与他沟通完后，这位员工信心十足地回归岗位。

如今，在升级线下空间领域，还没有什么标杆企业，大多数人做的，只是「锦上添花」（nice to have），而非「雪中送炭」（must have）。林元庆说，要「升级」一个行业，仅靠技术增量是远远不够的，一定是突破性的技术、极致的技术。

作为「线下空间数字化和智能化的基础设施和创新服务提供商」，除了已经拿下的商业地产（购物中心/停车场/办公楼）、品牌连锁门店（汽车4S店/银行网点/零售门店）、机场、高铁、景区五大板块业务，广袤的、亟待升级的「线下」，目之所及，全是Aibee可以发挥的空间。

「梦幻般的业务至少具有4大特征：客户喜欢、可以增长到巨大的规模、拥有强劲的资本回报率以及耐久——有能够持续经营几十年的潜力。当你遇到这样的业务，别光心动，要和它们结婚。」贝佐斯在2015年致股东的信中如是说。[5]

长时间、大范围、高精度且低成本的动态乃至实时定位和高品质的虚实融合，让线下线上彼此的数据和流量持续互动和转化，「线下线上一世界」，在中国乃至全世界，都无疑符合贝佐斯「梦幻般业务」的标准。

有记者曾问Aibee为何不拓宽赛道，正如不少AI创企所做的那样，将鸡蛋放在几个篮子里，林元庆的回答是：「『线下』是一个足够大的市场，已经足够令我兴奋，我们看准一个战略，然后坚定地往那个方向去走，始终没有偏离，路线与我创业之初看到的一模一样。」

Aibee，无疑正在改写线下空间的商业规则。

注释：

[1] 沈南鹏评价张一鸣等新一代企业家共通性：https://www.163.com/dy/article/FOHETDTB05118O92.html

[2] 曾鸣，《智能商业》第15页，2018年11月第1版，2020年4月第9次印刷，中信出版集团股份有限公司

[3] 2020年11月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长5.0%：http://www.stats.gov.cn/tjsj/zxfb/202012/t20201215_1809255.html

[4] 曾鸣，《智能商业》第93-94页，2018年11月第1版，2020年4月第9次印刷，中信出版集团股份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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