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章书架丨你认同什么,你创造的就是什么:《三双鞋:美捷步总裁谢家华自述 》
弘章资本 · 2020-12-30 17:00:00 · 热度:加载中...
创造属于ZAPPOS的幸福国度

她注视着我的眼睛。我仍然能听到背景音乐,但是剩下的世界像是都消失了一样。我不知道这个女孩是谁,但是不管怎样,在这一瞬间,宇宙把我们联结在一起,而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幕。想象,创造,并相信自己的世界,而这世界也会围绕着你转,就像今晚所做的一样。

上个月,听闻这本书的作者ZAPPOS(美捷步)的首席执行官,年仅46岁的谢家华去世了,同时也有朋友在推荐这本书,出于好奇就找来翻阅。最初是把它当做一本普通企业家传记在读,没想到翻开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在带来畅快淋漓的阅读体验同时也让人收获满满,最神奇的是总有些文字能带来难以言说的共鸣感。如果这篇文章引发了你的兴趣,非常建议找到书籍看一看,一定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三双鞋:美捷步总裁谢家华自述》

作者:谢家华

出版社:中华工商联合出版社

豆瓣评分:8.3

书籍的原名叫“Delivering Happiness”,直译过来是“传递幸福”。其实原名更贴近书籍本意,无奈国内的两个中文译本都做了“创新”(另一本叫做“回头客战略”,内容和译者均与本书相同),相对而言更推荐这本。一个是书名相对不那么功利,另一个也算是借鉴了ZAPPOS人性化的服务条款,从侧面体现了公司文化(消费者在ZAPPOS买了一双鞋的同时,会获得三双免费试穿)。

首先阅读书籍时的体验很像是在用电影快速回顾谢家华的人生,而非琐碎的生活片段的堆叠。其次,书籍内容的划分契合了作者人生的不同阶段。从追求利润,到追求激情,最后回归使命,与其说这是一本传记,更像是谢家华本人人生理念的表达。

追求利润

从小时候养蚯蚓、卖旧货、做报刊,到定制徽章、租影片卖票、开餐厅倒卖汉堡,小时候的谢家华除了学习成绩优异以外,更对商业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一直到从哈佛毕业选择进入甲骨文公司工作,也是因为相对于当时热门的银行、管理类等“枯燥”的行业,这份工作提供了意想不到的薪水(1995年甲骨文给大学毕业生提供了4万美元的年薪)。同时更令他觉得意外的是,当时这份偏软件测试的工作每天只需要花费他4小时左右的时间,这就意味着谢家华可以利用业余的空档开拓一下自己的“事业”。

当时恰逢“万维网”刚刚兴起,谢家华撺掇起以前的大学室友一起搞网站设计。当他利用每天的午饭时间搞定了自己第一个正式客户后,就鼓起勇气从甲骨文辞职,当时距他进入公司才5个月。尽管后来的事实证明,找客户和做网页设计并不是两人的激情所在。

偶然的一天,两人因为窝在公寓里实在无聊,写了一个“计算器程序”。实现的方式是在第三方企业的网站上嵌入他们的代码,效果是自动显示广告。每当用户进入网站点击广告后,企业都可以获得积分,而其中的一半积分可以用来置换其他网站上的广告资源,简而言之就是现在部分互联网从业者已经很熟悉的广告联盟业务。

当时两人都觉得这是个好点子,于是成立了一家公司,并取名为Link Exchange。在业务仅运行5个月后,就有人找上门来,提议以100万美元的价格收购Link Exchange。作为两个才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这无疑是一笔巨款,但两人仔细思考后,依然坚信Link Exchange的未来远不止于此,于是按捺住这份激动,拒绝了收购;紧接着的4个月后,雅虎公司的杨志远又提议以2000万美元收购公司外加他们的团队(当时的雅虎是刚上市的明星企业,市值高达10亿美元),公司的同事们商量过后还是拒绝了;直到公司创办2年半后,微软提议以2.65亿美元的价格收购Link Exchange,这次谢家华同意了。

谢家华(左二)与微软一众高管(图源美联社-2008年)

用现在的视角做复盘,笼统地说当时互联网的兴起催生了一波新的行业机会,LInk Exchange作为谢家华和朋友在“很偶然”情况下诞生的想法,可以说既有天才的成分,也有时代背景下的机缘巧合。但从最初怀揣着成就一番更大事业的梦想到决定将公司卖出,关键性的转折并不是他觉得公司就值这么多钱,而是当他每天起床发现,原来去自己的公司上班已经成为了一种巨大的痛苦,最初建立事业的激情荡然无存。

当时微软收购他们时另外提了一个“简单”的附加条款,如果谢家华愿意和其他公司高管们一起多留12个月,可以额外获得4000万美元,但是他们还是果断放弃了。我们可以站在局外人的立场下说他这是“财务自由后的任性”,但站在他的角度来说,相对于财务自由,有激情地工作和生活明显更加重要。

寻找激情

卖掉公司后,大家一致认为是时候该“享受生活”了,碰巧谢家华在市中心发现了一个刚刚兴建起来的电影剧院群,影院楼顶有几十个待出售的阁楼,楼下还有专门的健身房以及餐厅,甚至还有一些没有出租的办公室等等,这样的环境一下子击中了他。谢家华一下子回想起了大学时同学们之间的小圈子以及在Link Exchange一起工作和生活的日子。他把这个地方的信息告诉了Link Exchange的同事们,大家觉得能够在这里重建一个自己的“乌托邦”太让人兴奋了。

于是朋友们陆续搬了进来,谢家华和好友君叡(哈佛的同学,同时也是Link Exchange的财务副总裁)从大家手里筹集了2700万美元,成立了一个以大学宠物命名的早期风险投资基金“青蛙风险”,每天大量接触新的创业想法,开启了VC投资生涯。

偶然的一天,谢家华的语音信箱里收到了关于成立一家叫做“鞋址”的卖鞋网站留言。当时留言的人叫尼克,他觉得在网上建立一家专门卖鞋子的网站很有机会,并且给出了一些行业数据,证明鞋业在美国是个体量巨大且未来还会持续增长的行业,并希望获得“青蛙风险”的早期投资。谢家华最初对这个点子不屑一顾,因为当时市场上有太多做垂直领域电商但是没多久就倒闭的案例,但是鉴于数据的可靠性,他和君叡还是和尼克见面深度沟通了一次,并愿意依据“鞋址”后续的发展情况决定考虑是否投资。

鞋址的MVP上线后,持续的订单量证明了确实有人愿意在网上买鞋而非只在线下试穿。于是青蛙风险给“鞋址”(已经更名为ZAPPOS美捷步)注入一笔种子资金。在谢家华与君叡看来,Link Exchange的投资经历让当时的股东红杉(杨志远决定收购的时候,红杉投资了300万美元,占了20%的股份)获得了17倍的投资回报,那么即使鞋址做不到那么大的规模,凭他们的眼光和经历,也完全可以通过效仿红杉的模式来赚钱。

但是现实又给他们开了一个玩笑。当时金融危机逐渐形成,互联网行业的泡沫逐渐破灭,早期的资金花完后,ZAPPOS依然没能做到盈利。就连当时负责投资他们的红杉同事也认为项目过于早期,想晚几个月再看看。这时他们就面临一个选择,是继续追加投资帮助美捷步度过难关,还是让公司就这么死掉。

在他们当初成立基金的计划中,是做好准备有30%的项目无法存活的,很明显现在的美捷步就属于这一类公司。但是ZAPPOS富有激情的员工让他觉得放弃这个公司太可惜了,于是青蛙风险追加了能让其运作四个月的资金,唯一的要求就是团队搬到阁楼这里,并且自己要更多地介入日常工作当中。接下来一年中,每过四个月,谢家华都根据团队的经营表现追加了投资。

直到2000年的时候,美国互联网公司股票开始崩盘,911事件发生,青蛙风险的创投孵化器也只剩美捷步一家公司还存活。第一期资金用完后,谢家华和君叡本来想募集另外一笔1亿美元的基金,但事实上,没有任何投资人有兴趣参与第二期基金的募集。

这件事情对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他开始怀疑自己,怀疑Link Exchange的成功是否仅仅因为赶上了好时机。在他看来,美捷步成功的可能性依然很高,他要用亲身实践来证明这个观点。

于是,谢家华舍弃了投资者的身份,重新成为了一名创业者,全身心地投入经营美捷步的事业当中。也正是这个选择,让他重拾了以前做一番事业的激情。

而美捷步此时面临的经营压力非常巨大,青蛙风险的资金已经所剩无几,当时也不可能再有外部的投资机构选择注资。无奈之下,他开始把自己的个人资金转入到公司账户以维持运作。但是直到自己的资金都所剩无几的时候,依然看不到未来的曙光。他甚至变卖了自己名下的房产,把每次房产交易获得的现金投入到美捷步中,直到能卖的只有那几间没什么人感兴趣的阁楼。

当他们深思熟虑后发现,一味地想办法筹钱并节省开支并不能挽救岌岌可危的ZAPPOS,除了需要资金以外,他们还需要采取一些列行之有效的措施,比如招募专业的采购团队、拿到好的零售产品和仓库、升级现有的库存软件等等……于是,大家各自行动,分步解决了迫在眉睫的转型工作,ZAPPOS的订单量也在肉眼可见得上升。正当大家觉得可以喘一口气的时候,货车翻车、客户投诉、仓库发不出货等各种问题依然消耗着他的希望。两周后,谢家华不得不接受以低于他买价40%的价格出售了承载着大家欢笑与梦想的阁楼。

也是阁楼的资金,让他们撑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时间,业绩回升后,ZAPPOS拿到了富国银行600万美元的投资。本着追求最好的客户服务理念考察了几个城市后,谢家华决定将公司的核心业务部门客户服务部搬到了拉斯维加斯。

根据当时的员工回忆,在拉斯维加斯,除了美捷步同事外,没有其他朋友。当时大家除了睡觉,总是一起工作一起出游。大家都依赖彼此,能够一起坐在酒馆里喝酒聊天,谈论怎么招聘新的员工。当时大家做了一项决策,制作了一本包含所有员工对公司看法的小册子,包含错别字在内,每一篇文章的每一个字都被实名或匿名地收录在了文化书里面,作为“员工手册”分发给每一个新来的员工。文化书的积极反馈甚至还促使他们发布了员工简报“什么都可以问”,包括假日party的时间、美捷步的董事是谁、网站曾经卖过最贵的商品是什么等千奇百怪的问题都会被收集在这个简报上,完全透明地对员工进行展示。

直到今天,美捷步的信仰依然是他们的品牌、文化以及内部培训。也正是把企业内部文化建设到了这样的地步,外部的客户才能有“幸福感”。

回到使命

2009年,美捷步的年销售额超过10亿美元,团队的管理人员都把企业文化、品牌建设放在公司的第一要务上面。而当时的董事会成员却希望他们把重点放在通过电子商务推动财务业绩方面,双方矛盾逐渐加剧。

董事会需要有一个财务退出机制,但是包含谢家华在内的核心高管们都不愿意退出,他们希望做更长远的计划,但双方的僵持让这一计划无法得到实施。于是他们做了一个决定,通过将董事们的股份置换成亚马逊的股份,来买下美捷步的董事会。这一行为,推动了亚马逊在2009年,以12亿美元全股票的形式收购了美捷步,而谢家华、君叡等一众高管们依然继续留在美捷步,继续实施他们的品牌计划。

如果问“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每个人的答案可能都不相同,但如果继续追问很多个为什么之后,得到的结果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追求幸福。直到有一天,谢家华意识到,他在美捷步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践行这个理念。顾客打开包裹时的惊喜、员工对公司文化的认同以及对个人价值实现的满足等等,这一切指向的都是两个字:幸福,这是本书的主题,更是谢家华穷极一生才发现自己在追求的东西。

拉斯维加斯市悼念谢家华(图源华尔街日报)

而文章开头那段奇妙的文字描述,源自于他们创办青蛙风险前夕一场很偶然的消防事故,也是这个契机在他心中种下了创造自己“幸福世界”的种子。尽管在人生的最后阶段,谢家华在追求“极致的幸福感”上所做的事情有些极端(迷上了生物黑客,用自己身体做实验,不睡觉、不吃饭、吸笑气等等;同时花费大量金钱与时间让各个行业的“音乐家、艺术家们”围绕在自己身边,一定程度上加剧了自身的消耗https://www.forbes.com/sites/angelauyeung/2020/12/04/tony-hsiehs-american-tragedy-the-self-destructive-last-months-of-the-zappos-visionary/),甚至可能与他过世有些关联,但不得不说这都是他人生追求的极致体验,他所信奉的东西,正是美捷步的文化与理念。回到文章的标题上去,你认同什么,你从事的工作、你创造的事业、你的公司文化就是什么。

本文来源:弘章资本